豆瓣81清水里的刀子万物有灵,牛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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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里的刀子》是回族作家石舒清的代表作,讲述的是,一个回族家庭中,家里的妇人去世,儿子准备宰杀唯一的那头老牛给母亲做“七七”,却发现牛为保持洁净之身,被宰杀的前三天就开始不吃不喝,由此引起了父亲马子善老人关于生与死哲学般的思考。

年,石舒清凭借该小说获得了中国四大文学之一的“鲁迅文学奖”,不过却有网友说:用“鲁迅文学奖”给这部小说作定语是拉低了石舒清。确实,这部只有多字的小说,有很多耐人寻味又让人深受触动的方。

作为严肃小说,它有着深刻的思想性,文学性,同时作家石舒清的回族身份,也使得小说的民族、宗教色彩分外浓厚。

但是,在宗教、民族这些因素带给我的新奇感慢慢消散的时候,跨越地域和文化界限,在生死面前,人与动物的互相关怀,是最使我感动的地方。

所以,我想在此,抛开那些“新奇”的因素,仅仅来谈谈,小说中的人与动物。

一、老人假装的坦然,在牛不动声色的平淡中奔溃,牛教会老人如何对死亡

“坟院门上,这是生死之门,人应该在这里多站站的。”

妻子离世,马子善老人开始思索自己的死亡问题。人可以不怕死吗?

01

面色从容,表面上视死如归,实则如临深渊

埋葬完妻子,马子善老人独自在坟院多待了会儿,周围是像死亡一样安静,老人仿佛听到有人对他说,在转悠几天你就得回来这里,这里才是你的家。

和妻子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一起长成了现在衰老的样子,妻子去世,老人不免会想到自己的归期。一个人要直面死亡时,第一反应大概都逃不出恐惧。

但是老人在一开始却是不愿直面恐惧的,他一会儿说自己喜欢坟墓的清净,可以摆脱人间的纷扰;一会儿又说,自己的家已经是儿子的了,坟墓才是他真正的家。在贬低生的意义时,看似对死亡已经不再想要挣脱。但是,仔细想想便能发现,从容面色后仍旧是对死亡的凝重审视。

他在坟院久久不愿离去,走到门口时还在思索,关于生与死的问题,他很享受自己思考时的快感。

只是,只有一个活着的生命才会思索,也只有认同自己生命力的人,才会觉得思索是一种幸福,老人无意间流露出来,自己还是爱着在“生长”着的生命。

掩饰的无所畏惧,在这里露出了马脚。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而生的想法还在呼唤着他,故而死亡是不想面对又不可不面对的,恐惧犹存,用掩饰来掩饰。

少年人尽管聪明,也不经饱经世故的老人智慧。

老人毕竟是老人,他用坦率的、真诚地想法,平淡的神态,向我们演绎了一幅,无关紧要的样子。只是,生死是人的终极命题,当有一天它袭入我们的意识,便会产生像是天生一样的恐惧。

人们往往选择用宗教、祈祷来摆脱这样禁锢人生命力的感觉,而治愈马子善老人的,是一头牛。

02

嚎啕大哭,拆卸掩盖的心房,在牛身上找到寄托。

在母亲“七七”日子的前三天,牛开始不吃不喝。水是丝毫未沾,新鲜的草染了时间变得枯萎。牛在不紧不慢地反刍着。

马子善老人和儿子同时看到这个场景,一个妻子逝世都没有哭泣的老人此时大哭了起来,反观儿子,那时拿着母亲的照片滴答滴答地落着眼泪,此时却一脸疑惑的看着父亲。

如果我们不知道,马子善老人面对死亡的恐惧心理,恐怕很难能理解,为何老人在妻子坟墓面前表情平淡,眼神倏忽,却会为一头牛哭成这幅样子,完全不顾及自己起初总想掩盖的悲伤、绝望的心情。

作为一个老人,他觉得自己应该明了,人离世是岁月正常流逝的原因,所以看到儿子为母亲哭泣,他想要去劝劝儿子;他也知道,妻子的死暗示着他在人间的日子也不多了,归了倒清净他这样安慰自己。

但这一切,都在看到牛,知道自己归期将至时,没有思索,而是不慌不忙地做着自己的事应该做的事,把自己清理干净,然后上路时,溃败了。

马子善老人终于明白,真正的视死如归不是遏制内心的恐惧,不是掩饰为自己开脱,而是像牛一样,知道即将赴死,不做挣扎,没有不甘,更不会去思索,而仅仅是去做它应该做的事。

人是有自由意识的生物,这是比动物高级的地方,所以,人必定会有欲望。面对死亡,想要生存。而动物,却像是真真正正地将生与死视为同一种东西,离世时的悲伤和出生时的大哭别无二致,故而一种真正的平静写在了脸上。

人的镇静是一种强装出来的镇静。装出来的东西,在看到真品时,必是自惭形秽,颇受感动。

牛以自己抛开思索的行动,治愈了老人内心思索中的焦灼和恐惧。

二、老人与牛合二为一,在一块走入岁月的泥流中,老人化身为牛的陪伴者

“夜深的时候,马子善老人顶着漫天星光悄然钻到牛棚里去,直到寺里喊邦克时才钻出来,他的脸有些苍白。”

马子善老人前往牛棚,默默地陪伴老牛度过了它生命的最后一晚,这是两个“衰老者”的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01

向死而生,打碎坚硬的心,和牛一同融进回忆里

“向死而生的意义是:当你无限接近死亡,才能深切体会生的意义。”——海德格尔

在和牛一块走入死亡的时间里,马子善老人总是幻想出,牛在清水里看见的那把刀子。

与其说是牛的刀子,不如说是马子善老人自己的刀子。关于牛能看见刀子的传说本就是人编造出来的,而老人在面对死亡时,又渴望能像牛一样对自己的死亡清晰、明了,所以,他给自己幻想出了那把刀子。

阿德勒在《理解人性》中说,所谓幻想,就是一种注意力集中程度远超常规的想象活动。

想象是随时都可以发生,而幻想不是,只有当老人敢于集中自己的注意,也就是说他敢于直面自己对死亡的恐惧,不再是做那样的辩解——死亡相比于生来得更清净,而是像牛一样,没有思索,只管继续行动时,他才敢于让自己这样幻想——像牛一样,也无风雨也无晴地,看见自己的那把刀子。

这时的老人,心情开始变得轻松和愉快了起来。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老人眼中开始看到了充满生机的太阳呈现出的刺眼的黄色,听到了麻雀叽叽喳喳的热闹声。不再求安静和寂寥。

如此的心情下,孕育出了充满生机的年轻生命的力量感。老人带牛一起回忆起了二者共同的青年时期,同样的暴烈的脾气,健壮的身体。这时的他们站在离死亡最远的地方,精神和身体都充斥着叛逆和不羁,被一同收纳在高贵心灵中的宝盒里,成为他们此生最蓬勃朝气的一撇。

曾有一次,我在山间与一头牛对视,牛的身子很大,故脸也很大,它盯住我的时候,面无表情中,眼神中又含着无限深情,仿佛它什么都知道,然后他又想告诉你,知不知道都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自己,做好自己就好。

我一直都把马子善老人的牛,想象成我亲眼见到的这头,他们一定很相似,就好像所有在土地中劳作过的牛那般得诚恳又在默默无语中撒着智慧的光。

当老人开始敢于在接近死亡的岁月中,从容地回忆年少时,他不仅真正地克服了之前对死的恐惧,并且,也从容地对剩余的时间充满了生的希翼。

牛治愈了躲避死亡恐惧的老人,又使得老人在一份脉脉不得语中,敢于回看生机,注视生命力,最后卸下坚强,变得柔软又轻松。

02

走向归期,为牛掩住眼睛,老人开始照料即将离去的牛

牛的终期将至,老人对自己说,一定要把那把宰牛的刀子,磨得和它在清水里看到的刀子一样得明亮、优雅。

牛在清水里的刀子,老人并没有见过,老人见到的是自己的那把。那把陪他死去的刀子一定要是清洁的,利落的,老人心里想。

故而他是把对自己生命的关怀平铺在了牛的身上,这可以算作是美学上的移情作用。

移情:主体把自身的情感投射到客体上面,使客体具有了主体内心感觉到的情感。

牛本身是无所谓宰杀自己的刀子的好坏,而是老人以关怀自己的心情,要为牛做一把可以体现生命尊严的刀子。移情的作用使得老人开始向牛回馈自己作为人的力量,是同情也是感谢。

这样的移情一直贯穿到牛被宰杀。牛被宰的前一天晚上,老人来到牛棚中,陪伴牛度过了这一夜,老人改变不了牛的命运,只能给它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时间。其实,这也是马子善老人对自己的修行,与离死亡最近的地方共处。

第二天,老人连时间都无法再给予牛,在悲痛中他递出一条用来蒙住牛眼睛的毛巾,看不见生命的逝去,是不是可以不那么痛苦,这是老人向牛传递出的自己心灵最柔软的牵挂与呵护,像是为一个睁着眼睛死去的人闭上双眼,那样柔情又充满仪式感。

一方面,是已经移情于物的老人,看到牛即将面临刀子,就好像看到自己奄奄一息一样,紧张焦灼不忍直视;另一方面,牛给了他死的勇气和生的自在,让它看着自己死亡,就好像我们看着一个英雄逝去,不免心痛不已。

万物有灵,万物平等。老人从人类的角度关爱了他的“牛”兄弟,尽管,我们并不知道牛是否会理解。只是,牛在死亡之前清理自己的时候,它应该也不知道会带给主人那么大的触动,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失声痛哭。当二者在理解上有绝对鸿沟的时候,我宁愿相信,牛是明白老人的心意,就好像老人懂得它一样。

老人给了牛自己最温暖的柔情和对生命至高无上的尊重,牛没有就此打住,在小说最后它回馈给老人一张“颜面如生的死者的脸”。

这让老人对生死又有了更深刻的感悟:真正的死去并不是如坟墓一样无情恐怖和凄凉,它仍旧会保留你在这尘世走过一遭的痕迹——平淡中透着千斤重的所谓活着的意义。

围绕着死亡命题展开的小说,最后在赋予人生机后结尾,这是老人和牛共同作用的结果。互相治愈以抵达生命终期,但仍这个“围城”般仿佛没有人生意义的世界。

结尾

还听到过这样一个男孩与猫互相治愈的故事。

一个男生养了只性格有些孤僻的猫,于是他每天会花一个小时单独和猫呆在一起,朋友为他的耐心而感动,问他为何可以做到这样?

他说起了自己之前的一个领导。刚进公司时,领导给他们每个人发一盆绿植,说,如果你能把它养好了,那你可以去养动物,如果动物你也养得不错,那你就可以去谈恋爱了。

男孩前两项都做的很好,顺理成章地进行了第三项,同样也做得很好,现在有一份很美好的亲密关系。

说回,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耐心,对一只性格孤僻的猫?恐怕是猫锻炼、治愈了他,最后他有能力也有心力去照顾猫,互相照顾是这件事情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

动物与人之间的互动,可以厚重如小说《清水里的刀子》中,牛与老人的生死相依,也可以如这个故事里,男孩与猫的相互磨炼。都在说明同在地球上的人类和动物,是一种多么宝贵的相伴关系。

现在,很多年轻人愿意养宠物,悉心做一位“铲屎官”,但说到生孩子,却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我觉得这不失为一件好事,意识到不足,故而不轻易承担起做父母的责任,同时又在与小猫小狗的相处的过程中,学会如何照顾他人的需求和感受,如何完善自己面对这个世界的能力。

伊坂幸太郎在《一首小夜曲》中写道:“一想到为人父母居然不用经过考试,就觉得真的太可怕了。”

父母是谁都可以,但是这样门槛极低的事,难度却又是极大的。或许学着与动物相处,可以作为我们升级为父母的前戏。

就像在《清水里的刀子》中,作为人,我们看不到自己生命里的那把刀子,但是我们却看得到牛的刀子。

在牛身上学习如何做人和生存,让我懂得同为生物,我们一直在互相给予和守护。感谢这本小说带给我的这些思考,因为之前,我从未想过动物与自己的关系如此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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