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围城》里,方鸿渐讲了一个故事:天下只有两种人。譬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挑最好的先吃,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吃。照例第一种人应该乐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第二种应该悲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坏的。不过事实上适得其反,缘故是第二种人还有希望,第一种人却只剩回忆。
这个故事是讲给未婚妻孙柔嘉的,孙听了,怒甚,即走,方追,百般哄劝,孙说:你希望的好葡萄还在后面,我们都是坏葡萄,别倒了你胃口。
看过《围城》的朋友都知道,方鸿渐谈了四段恋爱:鲍小姐,苏小姐,唐小姐,孙小姐,最后跟孙小姐结了婚。他最爱唐小姐,唐小姐也爱他,奈何两位有情人终没有成眷属。鲍小姐只是一夜之情,苏小姐追他未果,转身投入别人怀抱,孙小姐用自己的“柔”和“嘉”把他追到了手。
孙小姐就是现在所谓的“傻白甜”,当然是表面上傻白甜,其实小心思比蜜蜂窝还多。孙小姐家境普通,相貌普通,学识普通,总而言之,是个掉到人堆里找不见的普通女孩,但她爱上了“风流倜傥”的男神方鸿渐,想要追到手,于是总在方鸿渐面前摆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吸引方鸿渐同情,又总耍些小性子,吸引方鸿渐安慰,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
其实两人成了的主要原因,还是唐小姐拒绝了方鸿渐,方鸿渐只好找了孙柔嘉这个备胎。表面上方是孙的猎物,其实孙才是方的猎物。猎物很多时候总是以猎人形象出现。
两人婚后,矛盾凸显,一地鸡毛,日常对话总是夹棒带刺,好像“两只刺猬在对话”。孙的每句平淡无奇的话在方听来,都是“参禅似的,藏着机锋”,需要透彻领悟,一个领悟不到,便是一场硝烟。
终于有一天,两人散伙了。散伙来自于一次平淡无奇的吵架。吵了架,方鸿渐摔门而出,走了大半天,觉得两口子过日子,吵吵闹闹很正常,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遂折身而返,一路上还在想着怎么哄孙柔嘉开心。
进了门,发现饭在桌上,人却不在床上,满地箱子少了一只,很明显孙柔嘉走了。饭尚未冷,可见走了不久。原来他走后,孙柔嘉也在等他,做了饭,摆上桌,想给他道歉,等了许久,他仍未归,心也渐渐地跟饭菜一样凉了,于是收拾东西,撤了。
方鸿渐一脚踹翻凳子,喊着“走吧,都走吧”,随后瘫倒在床上。
这个场景几乎是所有进入婚姻这座围城之人的常态,所有结婚的人几乎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区别仅仅在于,有人坚持,有人放弃。
于是引出“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内的人想进来”的至理名言。这句名言转化于一句英国俗语: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在外面的鸟想飞进来,而里面的则想飞出去。所以结了离,离了结。
于是有人问,如果方鸿渐娶了唐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不是结局会不同。钱钟书夫人杨绛女士专门对此作了解释:几乎所有男人都会发现,结婚后娶的总不是意中人。即使方鸿渐娶了唐小姐,他们的结局,也不比娶了孙小姐强多少。
这才是《围城》的真义:婚姻,和爱情无关。或者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围城》这本书解构了爱情。在我们通常理解中,爱情很神圣,很崇高,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死了都要爱,梁山伯祝英台,孔雀东南飞,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等等,其实这样的爱情很少。
更多的所谓爱情,都是平淡无奇的,或出于寂寞,或出于空虚,或出于孤独,或出于虚荣,或出于无聊,更多出于纯粹的欲望,为了有饭吃,为了有房住,两人便爱了,散了,结了,离了。
《围城》最早写出来,多数人都不认可,爱情怎么能是这样子?爱情是美好的,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怎么能每天吃吃喝喝,说些不咸不淡的话,看电影压马路,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轰轰烈烈,这怎么能叫爱?
直至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围城》大火,大家再读,发现写得真好,真实,细腻,入心。绝大多数人的爱情,就是这么回事。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遇不到一个让他(她)哪怕心动一小下的人。很多人都是抱着“我该找个人结婚了”的心态结婚了。大家坐在一起,谈的不是恋爱,不是形而上,而是经济基础。确切而言,就是一座房子,名副其实的“围城”,砖泥筑成,四面白壁,只留一门,供人进出。
爱情,已经是很遥远的传说了。
钱钟书和杨绛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有人疑惑,既然钱钟书把爱情写得这么不堪,是不是他们的婚姻生活也并不如杨绛《我们仨》写得那么幸福美好?其实这是想多了。最好的婚姻便是互相成就,钱杨二人用携手走完一生完美诠释了这句话。至于日常生活中有没有小烦恼,我想大概可能应该是有的。
这两本钱钟书的《围城》和杨绛的《我们仨》介绍给大家,经典名著,值得一读再读三读,喜欢的朋友可以买一本看看,点击下方链接即可直接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