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猪毛白猪毛,一字之差,命运天壤两别

《红楼梦》第六十二回中有这么一段:

湘云吃了酒,拣了一块鸭肉呷口,忽见碗内有半个鸭头,遂拣了出来吃脑子。众人催他:“别只顾吃,到底快说了。”湘云便用箸子举着说道:

这鸭头不是那丫头,头上那讨桂花油。

果然,此鸭头非彼丫头,说起来一样,但是两者间实在有天壤之别。

没错,人和人,同样是比不来的,就拿男人来说,有人娶媳妇轻轻松松,有人却总是讨不上老婆。

阎连科的作品《黑猪毛白猪毛》中,就有这么一个怎么也讨不到老婆的小伙子,一起来看看他的故事吧。

一、别人介绍他认识一个寡妇,人家临走时竟然向他要钱。

说起来,刘根宝已经二十九岁。

二十九岁,在城市里面仍然可以正儿八经地算个小年轻,但在根宝所生活的吴家坡,他已经到了让人摇头叹息的年纪。

只因为,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讨到媳妇,整个吴家坡,仅此一人,再无二家。

在吴家坡,说起根宝,他的颜值并不是垫底的,家境也不是最差的,身体也好智力也好,全都正常的很,跟缺陷二字完全沾不上关系,但就是这样一个半大小伙子,愣是到了二十九岁的年纪,仍然讨不上媳妇,为什么?

那是因为他的性格。

看不上根宝的各路女人们,都嫌弃他太窝囊,姑娘们嫌弃,二婚的女人也一样。

有一回,别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带着两个娃的二婚女人,见面之后,没问几句话,那女人就愤愤地站起身来,直言她就是想找个有势力的男人,因为她的前任男人就是因为没有势力,受了欺负后,回家气不过,上吊死了。

女人说,再找个男人,就算没有势力欺负别人,起码不能再受别人欺负。

这次相亲,眼见着又泡汤了。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女人临走之时,竟然讨要一天的工钱,说她是因为根宝,才白白耽误一天时间的。

根宝气到咬牙,低低的声音道:“你咋能这样不要脸哩?”

女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毫无所惧地靠过去,对根宝说她就是不要脸,要么赔她一天的工钱,要么打她一顿,否则她就大喊大叫说根宝非礼她。

根宝无奈,只好取钱交到了女人手上。

女人接了钱,却仍然不走,而是看着根宝,说只要他敢动手打她一个耳光,她就嫁给他,见根宝没有动静,又说如果他对她又踢又打,她就把她的两个娃儿送人,然后嫁给他。

根宝当然什么也没有做,他让那个女人去看病——神经病。

女人最后把一天的工钱扔在了他面前,走了几步后回头对他说:

“没有腰骨的男人,谁嫁给你,谁一辈子保准受人欺负不尽呢。”

二、为了讨上媳妇,他不惜去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这一天,根宝回到家中,蹲在了爹的面前。

爹问他有事?他说没啥事。

爹说,有事你就说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根宝才告诉他爹,说他想去蹲监。

根宝的爹愣了好一会儿,表情僵住了,整个人也僵住了,看着儿子,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根宝,你说啥儿?

连问两次,根宝才和爹说了实情。

原来,他想和爹商量商量,看爹娘是否同意他去替人住几天监狱。

被替的人,是镇长。

据根宝说,他听镇上的李屠夫亲口说的,傍晚落日的时候,镇长开着小车从梁上走过,没成想就出了事,撞死了一个年轻人。

那个来自张寨村的年轻人,真的年轻着哩,才二十余岁。

可是镇长毕竟是镇长,就算撞死了人,怎么能让镇长负责呢,总要找个人出来,替镇长认个错。

至于认错之后的事情,就不用管了,镇长自有安排。

然后呢,然后就是谁撞死了人,谁就到班房里睡上十天半个月的。

也就是这么回事。

根宝知道这件事之后,心里扑腾得厉害,他隐隐觉得这是自己的一次机会,一次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他一直被女人们说窝囊,眼看着就到了而立之年,至今仍然和女人无缘,如今,就算是拼,他也要搏上一把,没准搏出个什么名堂呢?

更何况,虽然蹲监的事好说不好听,但也要看看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去的是不是,先不说撞人这样的事并不是杀人放火,只要想想他是为谁蹲监,不就啥也不用说了吗?

不过,话是这样说,无缘无故蹲监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就算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也应该和爹娘商量商量才是。

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爹娘不仅爽快地同意了他的这一伟大计划,更是大力支持,直接为他准备了全套的行头——一个蓝包袱,里面从裤子、衬衣、鞋袜,一应俱全。

甚至,担心他十天半月回不来,爹娘连夏天的汗衫和短裙都替他塞到包裹里面了。

看来,为了讨上媳妇,不仅根宝拼了,他的爹娘,也跟着一起拼了。

结语

《黑猪毛白猪毛》的故事,当然有着更多讨论的空间。

但就主人公根宝,包括他一家来说,讨不上媳妇,肯定是一个无法忽略的重要因素。

每年春年,伴随着游子们纷纷返乡的大潮,各种被相亲总让很多人又爱又恨,五味夹杂。

虽然今年因着武汉疫情的缘故,很多往年被催婚的人,可能侥幸躲过一劫,但曾经的心理阴影,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不过,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为了应对近至父母远至七大姑八大姨甚至一些八竿子都打不着亲戚的催婚,从直接不回家过年的绝杀到租个女友或男友的瞒天过海大法,招数一个比一个巧妙。

这场大戏,永远有着我们想不到的精彩。

回到根宝的故事,这个被女人们视为窝囊的小伙子,在奔向找媳妇的路上,仍然会无怨无悔,如果跟他说起这世界有些人逃避相亲如避虎狼,看见家中的老婆如见蛇蝎,不知会让他惊讶到什么程度。

成日里盼望找到老婆的人,不会理解那些天天想要躲开老婆的人,反过来,也一样。

当然,我们可以套用围城理论,说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因为此一时,彼一时。

然而,不管我们如何东说西说,心里总是会承认,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

谁不知道,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呢?

黑白猪毛的区别,说到底,不是猪与猪的区别,而是人与人的区别。

面对这谁也无法忽视的区别,惟一能说的,无非是我们每个人,都在尽力活出自己认为幸福的样子。

又或者是别人所说幸福的样子。

重点仅仅在于,在混沌难开的尘世中,我们,最后,是选择跟从自己,还是茫然转向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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