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是一本奇书。
它的神奇就在于钱钟书先生思维的翅膀总是不断地扑闪着智慧的灵光,有太多的奇思妙想。
我隔一段时间就会捧着这本名著读一读,在里面寻找思维的灵感。因此,我建议小学高年级学生、中学生、大学生,应该好好地读一读《围城》,既可以感悟其中的人生哲理,也能训练自己的思维方式。
1
在我看来,《围城》的思维方式,带有大数据时代的特质。
被誉为“大数据商业应用第一人”的维克托迈尔舍恩伯格在他的畅销书《大数据时代》中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论断:大数据时代的社会正在发生变革,其中一个特点就是事物之间不再只是因果关系,更多的是相关关系,即很多看似彼此相隔的事物,却因为大数据的纽带是完全可以发生联系的。
也就是说,移动互联网时代的神奇就在于把一些看似毫不相关的东西整合在一起了。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钱先生在《围城》里就已经让很多看似彼此相隔的事物发生联系了,这其中的纽带就是他令人惊叹的思维方式。
比如,这一句:“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起来。”能把“文凭”与“亚当、夏娃下身的那片树叶”勾联在一起,这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又比如,这一句:“她眼睛并不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像政治家讲的大话,大而无当。”“大眼睛”本来是很多女性梦寐以求的,但钱先生却把它与“政治家讲的大话”扯在了一起,是不是很搞人?
为此,我从《围城》中列出十大金句,称之为“《围城》的十大思维之花”。
——流言这东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蕴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恶意,比流产更能让人心力憔悴。——孩子不足两岁,塌鼻子,眼睛两条斜缝,眉毛高高在上,跟眼睛远隔得彼此要害相思病,活像报上讽刺画里的中国人的脸。——有人叫她“熟食铺子”,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又有人叫她“真理”,因为据说“真理”是赤裸裸的”。鲍小姐并未一丝不挂,所以他们修正为“局部的真理”。——那记录的女生涨红脸停笔不写,仿佛听了鸿渐最后的一句,处女的耳朵已经当众丧失贞操。——她眼睛并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讲的大话,大而无当。——写好信发出,他总担心这信像支火箭,到落地时,火已熄了,对方收到的只是一段枯炭。——沈太太眼睛下两个黑袋,像圆壳行军热水瓶,想是储蓄着多情的热泪,嘴唇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黯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血淋淋的像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线索。——同跟一个先生念书的叫“同师兄弟”,同在一个学校的叫“同学”,同有一个情人的该叫“同情”。——开战后第六天日本飞机第一次来投弹……以后飞机接连光顾,大有绝世佳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风度。——打消已起的念头仿佛跟女人怀孕要打胎一样的难受。
2
人生的哲理,是人生的思维之花结出的智慧之果。
钱钟书先生的大智慧在于禅透了人生,这一点在《围城》里可谓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从《围城》中挑选出十大金句,称之为“《围城》的十大哲理之花”:
——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沙砾或者出骨的鱼片里未净的刺,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机会要自己找,快乐要自己寻。——一个人的地位高了会变得糊涂的。——天下只有两种人,譬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挑最好的先吃,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吃。照例第一种人应该是乐观的,因为他吃的每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第二种人应该悲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坏的。不过事实上适得其反,缘故是第二种人还有希望,第一种人只有回忆。——世界上大事情像可以随便应付,偏是小事倒丝毫假借不了。——当着心爱的男人,每个女人都有返老还童的绝技。——结婚无需太伟大的爱情,彼此不讨厌已经够结婚资本了。——假使订婚戒指是落入圈套的象征,钮扣也是扣住不放的预兆。
3
文化大师钱钟书堪称幽默大师。
钱先生在《围城》里的幽默是一种冷幽默,充斥着调侃、讽刺,还带着一点尖刻。
幽默的背后是思维方式的与众不同。钱先生思维的发散性无人能比,看似信马由缰,纵横捭阖,实则切中要害,入木三分。
我从《围城》中挑出十大金句,称之为“《围城》的十大幽默之花”:
——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除非他是坏人,你要惩罚他。——假如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味道不错,何必要去看看那只下蛋的母鸡呢?——不受教育的人,因为不识字,上人的当;受教育的人,因为识了字,上印刷品的当。——你嘴凑上来,我对你说,这话就一直钻到你心里,省得走远路,拐了弯从耳朵里进去。——他说话里嵌的英文字,还比不得嘴里嵌的金牙,因为金牙不仅妆点,尚可使用,只好比牙缝里嵌的肉屑,表示饭菜吃的好,此外全无用处。——科学跟科学家大不相同,科学家像酒,越老越可贵,科学像女人,老了便不值钱。——谁知道从冷盘到咖啡,没有一样东西可口:上来的汤是凉的,冰淇淋倒是热的;鱼像海军陆战队,已登陆了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会长时期伏在水里;除醋外,面包、牛肉、红酒无一不酸。——张小姐是十八岁的高大女孩子,着色鲜明,穿衣紧俏,身材将来准会跟她老太爷那洋行的资本一样雄厚。——汽车夫就破口大骂,此刻骂得更厉害了。骂来骂去,只有一个意思:汽车夫愿意跟汽车的母亲和外祖母发生肉体恋爱。——西洋人丑得跟中国人不同:中国人丑的像造物者偷工减料的结果,潦草塞责的丑;西洋人丑的像造物者恶意的表现,存心跟脸上五官开玩笑,所以丑得有计划、有作用。
对这三组“十大之花”,需要细细品读,反复咀嚼。相信在拍案叫绝、会心一笑之余,自己的思维方式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