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版的《围城》”会写成什么样子？一部小说写13年算不算久？
年12月26日下午，在中国出版集团大楼，人民文学出版社举办了李洱的新长篇小说《应物兄》的发布会。
这部小说创作历时13年之久，共85万字，提及古今中外典籍余本。小说以儒学家应物兄为轴心人物，上下勾联、左右触及所有的相关者，记述了70余位鲜明生动的当代人，尤其是知识者的言谈和举止，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小说，也是近年来少有的描写学院知识分子状况的小说，被作家金宇澄喻为“升级版的《围城》”。出版前，小说在《收获》杂志上连载，广受好评，并一举摘得“收获文学排行榜”长篇榜榜首。
《应物兄》是李洱继《花腔》《石榴树上结樱桃》之后第三部长篇小说。主人公名字取自《晋书》：“虚己应物，恕而后行。”表达了作者的文学道德。小说围绕着虚构的济州大学“儒学研究院”的筹建，展现当代知识分子的日常生活，刻画了知识分子这一群体的人格特征与精神面貌。
跟随着主人公应物兄一起出场的，还有乔木先生、程济世、葛宏道、栾廷玉、费鸣、文德斯等，他们或是当代大儒，或是跨政界学界的儒官，或是怀揣启蒙之问而上下求索的学者，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希求与失落，闪光点与缺陷，在筹建儒学研究院的一场大戏中各就各位，兢兢业业地负重而行。
▲《应物兄》发布会上的李洱
关于为何以应物兄为题目，李洱说道：“《阿Q正传》之后，中国的小说中很少以人名为题目的。为什么中国作家不敢以人名为题目？以人名为小说的情况会出现在哪个时代？在一个社会兴旺发达，每个人成为自己的主体的时候，成为对社会、对自己负责的个人的时候，他才敢于以人名作为书的题目。”
不同于当代中国长篇小说普遍采用西方叙事时间意识，《应物兄》回到了传统的美学形态中，弱化线性逻辑对叙述的限制，移步换景，随物赋形。结构借鉴了经史子集的叙述方式，每个篇章撷取首句的二三字作为标题，然后或叙或议、或赞或讽，或歌或哭，从容自若地铺展开物、事、情、理。各篇章之间又互相勾连，不断被重新组合，产生出更加多样化的形式与意义。
年开始《应物兄》的创作时，李洱还不到40岁，满头青丝，创作完成后，他已年过五旬，两鬓斑白。13年间，外部世界的改变翻天覆地，他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还要一直面临大半个文艺界的质疑和嘲讽。
在被问到为什么写了这么久时，李洱答道：“马尔克斯说：‘小说有多长，它的注释就应该有多长。小说写一部，作家为这部小说所做的文案工作，应该20倍于它的正文。’可能其他作家太有才华，但平庸如李洱者，小说写13年是应该的。我跟很多西方作家对话的时候，会问他们你这部小说写多久？坦率地说，一部小说写10年、8年都是最正常的。”
▲《应物兄》北京新书发布会现场
《应物兄》一出，批评家们兴奋了
12月24日下午，召开了《应物兄》的研讨会。程德培、金宇澄、王鸿生、金理、张定浩等评论家、作家齐聚上海作协大厅，展开了对《应物兄》的研讨。谈到这次研讨会，李洱说道：”这次会议使得在场的记者大为惊讶。八十年代新潮运动已降，没有出现过研讨会上，大家争话筒，大吵、耍性子，争着、抢着发言的局面。因为这部书，批评家、读者、媒体再一次进入文学，重新踏入时间的河流，我觉得这个非常重要。”
在新书发布会上，全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说道：“我觉得中国当代批评家有一个苦处，苦之久矣，是什么呢？批评家浑身配备了世界上最精良的武器，但老找不到敌人、目标，并没有那么多的文本值得批评家用那么大精良的武器，去围攻、阐释。所以《应物兄》一出，批评家们兴奋了，因为只有在这样的作品面前，批评家的才智、本事才能充分地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所以《应物兄》的出版，对于出版市场怎么样我不太感兴趣，我相信是对我们论文生产市场的重大推动，是对学术生产力的重大推动。”
▲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
关于有些学者、读者反映的书难读、难懂的问题，李敬泽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他们知识分子最感兴趣的知识点什么的，我凡碰到都跳过去，专看好玩的地方，专看活色生香、人情世故的地方，那些体现人的那些欲望、人和人之间的那个复杂性，以及真实体现我们这个时代，所谓中国经验的地方。说白了，我就专看热闹。所以别让他们知识分子把咱们带到沟里去，知识分子们一说，这简直就是‘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它不是琼楼玉宇，我们这个时代巨大的、庞大的活生生的世界和经验在这里。”
“我们现在大部分小说都属于急火火的，我有一个故事，一把抓住你，你可别走。这本小说是什么？是个大园子。你从正门进去也行，从侧门也行，从后门还行，你是正着转、倒着转、哪转都行。都能让你坐下，都能让你觉得有意思。甚至中间任意翻开往下看，看上几十页就很有意思，走走停停，兴之所致，自然得趣，这就是这部小说庞大和丰盛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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