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摄政王带兵围城,我一身红装立于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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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上权势最盛的异姓王沈司平。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懦弱的皇子,只因与他喜欢的姑娘有些肖似,才得他另眼相待。

  可懦弱皇子是我,与他相识一场的姑娘也是我,我竟成了自己的替身。

  第1章我就是常常挨罚的那个

  出生的时候,母妃撑着刚刚生育结束的身体问我是男是女。

  宫外找来的稳婆和满屋宫人战战兢兢跪地,回答是个公主。

  母妃恨极,命人处理了稳婆,对外宣称我是皇子。

  小时候,我生怕别人发现我的女儿身,躲躲藏藏不敢见人。

  晚上躺在寝殿,时时梦魇自己被人揭穿,惹得龙颜大怒,把我和母妃连同赵家满门处以极刑。

  夜半惊醒过来,冷汗湿透床褥。

  年纪稍长,父皇时常让我和三位哥哥去御书房议事。

  大多数时候父皇与臣子们探讨国政,我与哥哥们耳濡目染地学习。

  父皇会出一些问题叫我们回答,答好了没赏,答坏了有罚。

  我就是常常挨罚的那个。

  这日,父皇与众大臣商议治理水患之策。

  父皇问黄河决口,洪水抵达徐州,聚于城下,民心涣散,恐城池有失,何解。

  三位哥哥均给出了各自的对策,无非是安抚民众,疏通河道,让朝廷出银赈灾。

  父皇点点头,把视线转向我。

  御书房烧着地龙,热气熏得体虚的我头晕眼花。

  我绞尽脑汁,才憋出一个“开挖运河,贯通南北”。

  此言一出,御书房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颤颤抬起头,父皇脸色不虞,大臣们缄口不言。

  一声嗤笑打破了沉寂,我佯装愧疚微微垂首,用余光看见笑我的是沈司平。

  沈司平,替父皇南征北战开拓疆土的儒将,也是父皇亲封的异姓王,玉面修罗的大魔头。

  别说他笑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就是他笑上面三个哥哥,也没人敢说一句话。

  手握重兵,谁敢当面得罪他。

  沈司平抬手轻啜了一口茶,所有人都在等他。

  他端着茶盏看我,眼里有捉摸不透的笑。

  “四殿下真是小儿心性,异想天开。”

  他就差没直说我蠢笨得像未开智的小孩。

  我低着头不敢出一言,在众人目光中瑟瑟发抖。

  出了御书房,我吐出一口浊气,只觉腰骨都要散架。

  还好不需要日日如此,否则我非红颜薄命不可。

  正当我准备抬脚回宫,有人叫住我。

  “四弟,这是急着去哪儿?”

  我回头看,踏出门的正是二哥容修。

  在皇位争夺中,哥哥们一直明争暗斗,你死我活。

  大哥容槿是嫡长子,名正言顺,三哥容阳有沈司平支持,唯有二哥容修,论嫡长轮不到他,论背后势力又远不如三哥,但平日兢兢业业地办事,在百姓中名声最好。

  当然我没资格说他,至少他还有百姓追随,我只有母妃的黄粱美梦。

  二哥在御书房外叫住我,想必来者不善。

  “回二哥,母妃叫我下了书房去她宫里。”

  我躬身行礼回道。

  二哥笑笑,似真似假地说,“合妃娘娘对四弟惦念得紧,时时刻刻把人拘着。”

  “二哥说笑,若没什么事交代弟弟,弟弟就先告退了。”

  二哥摆摆手让我走,我转过身敛了恭顺笑意。

  三位哥哥中,二哥待我最好,多有照拂。

  但我知道,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

  他要贤德的名声,要扮兄友弟恭的戏码,拿我做垫脚石。

  还不如像大哥三哥那样无视我让人舒服。

  第2章庇护不住了

  回到母妃宫里,母妃特意问了我与二哥说的什么话。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贴身小太监,小太监低眉顺眼,似乎没有半点出卖主子的心虚。

  “闲聊两句,不值当母妃关切。”

  母妃点点头,“那就好,二皇子表里不一,性情难测,你若与他为伍,难保不让他卖了去。”

  二哥没来得及卖我,他先把大哥卖了。

  起因不过是大哥购置了一处小小的宅院,牵扯了一点土地纠纷。

  平日小小的事情,大哥手下的人不知怎么偏偏没有处理好首尾,叫人在朝堂上参了一本。

  若是旁人的差错,恐怕都不好意思将此事拿到朝堂上来商讨,可偏偏大哥是天家血脉,身份贵重,自然要求事事慎重。

  有御史台虎视眈眈朝督暮责,父皇只得下令让人彻查,事情兜兜转转竟到了二哥手上。

  这满朝文武,有几个经得起严查,恐怕背地都是坏了根儿的萝卜。

  二哥下朝后还宽慰了大哥几句,让他不要担心,父皇想必是为了平众大臣悠悠之口,不会抓着不放。

  这一查,即使父皇有心遮掩,也庇护不住了。

  卖官鬻爵,结党营私,垄断官盐,私调米价,没有个小半年查探不出的秘辛,一夕之间呈于父皇案前。

  我看着大哥在金銮殿上面如死灰,俯首认罪,便知道这皇位之争,他算败了。

  二哥在殿上落泪,口口声声说大哥糊涂。

  大哥已然方寸大乱,浑浑噩噩,根本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我冷眼看着,想起那日告发大哥的官员,分明去年科举才考中功名,平日也不见与二哥多亲近,今年就能拜贺二哥生辰。

  大哥糊涂,二哥倒是清明得很。

  铁证如山,父皇无论如何得给朝臣一个交代,大哥终究是皇长子,总不能杀了抵罪,最终被贬为庶人,保留府邸闭门思过。

  在方寸之地聊此残生,门外的风起云涌再与他无关,说是闭门思过,与监禁何异。

  下朝时,沈司平与三哥走在一处。

  沈司平算三哥一派的支持,甚至不需要避讳父皇。

  我见了远远地避开,不想沾染这两人分毫,大哥刚刚栽了跟头,此时几位皇子正是惹眼的时候。

  母妃告诉我,无论前朝后宫,最忌讳的便是牵连众多,做那墙头草。

  宁愿面面不沾,也不可四处亲近,否则平白背了猜疑。

  然而沈司平不知吃错什么药,硬生生将我截在宫门外。

  沈司平站在我面前,发冠上用金丝镶嵌的青金石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放眼全京城,连父皇都诸事从简以体察百姓,只有他一人敢如此高调招摇。

  勿怪他如此,再珍贵的锦衣华服珠宝玉石,在他身上都不敢喧宾夺主。

  “四殿下怎么见了我们远远躲开,可是与你三哥避嫌?”

  我不敢多看,敛眉答道,“有琐事缠身,不敢多留。”

  我怎么会说我想躲的何止三哥一个,沈司平比心性尚算纯稚的三哥可怕多了。

  沈司平也不信我拙劣的理由,踱步走近我。

  “大皇子刚刚被监禁,四殿下不陪长兄说说话,叙叙兄弟情谊?”

  莫非我在沈司平眼里就是个傻子,我脑子被雷劈了才在这个节骨眼戳父皇眼珠子。

  “父皇既已下令,做臣子的不好违背,大哥应当不会怪罪。”

  第3章原来还没长脑子

  沈司平笑了,“我以为你知道呢,原来还没长脑子。”

  没头没脑的一句,我求真若渴,“王爷什么意思?”

  沈司平饶有兴趣地看我一圈,“你二哥,可是把查处大皇子功劳全算在你头上了。”

  “兄弟情深,一石二鸟,你还是如此蠢钝。”

  我脑子嗡的一声,太阳穴突突直冒。

  沈司平嫌我蠢钝由来已久。

  幼年御花园初相逢,我还被宫女牵着,他居高临下地看我,眼睫下压瞳孔漆黑。

  我自幼克制,心生恐惧也不敢表现,看上去难免过分沉静。

  沈司平那时还不足二十,便已养出一身凛冽如刀的气势,又兼具少年锋芒,人人退避三分,可止小儿夜啼。

  似是我强撑出的不为所动让他意外,竟伸手想来抱我。

  我被母妃日日夜夜教导,不许与人亲近,不许被发现女儿身份,否则阖宫上下都一起杀头。

  我虽年幼,也晓得其中厉害,登时吓得哭起来,往宫女背后拼了命地躲。

  避让不及的我让沈司平陷入尴尬,脸色一黑颇为恐怖,吓得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连连求饶。

  我喊着两包眼泪突兀地暴露在沈司平眼中,一颤一颤地害怕。

  沈司平收回手背在背后,淡淡说了句,稚子愚钝,无须计较。

  我哭得打了个嗝儿,才把那口气缓过来。

  沈司平这点嘲讽属实算不得什么,甚至我当感谢他肯直言提点。

  我知二哥虚伪,还时时躲着他,没想到人家根本无意拉拢我,而是逢场作戏,要踩着我将大哥拉下。

  若让大哥知晓,必定心生怨怼,父皇也会对我多加提防。

  手足相残,这就是生在帝王家躲不开的宿命。

  母妃知道后,怒急攻心甩了我一巴掌。

  尖锐的护甲擦过脸颊,留下长长一道血痕。

  “我日日叮嘱你谨言慎行谨言慎行,让你离容修那条毒蛇远一点,你为何不听我的话被他钻了空子!”

  母妃疾言厉色。

  为什么叫二哥钻了空子,我抬手擦去脸上血丝,心中无限悲凉。

  大抵是我对亲情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总以为纵是帝王宝座,也能容下一丝手足情谊。

  所谓妇人之仁,便是如此。

  父皇既未传我问话,也未有所行动,

  往好处想是他未曾听信二哥,往坏处想他已经认定是我蓄谋已久,根本无需解释。

  我不敢主动提及,父皇与二哥商谈内容,未曾主动告知属于秘辛,谁都不得窥探。

  我若贸然开口,恐怕父皇怀疑我安插耳目。

  还有一种可能,沈司平在欺骗我,故意挑拨我与二哥关系。

  这种情况微乎其微,沈司平手握大权,并不将我这样“蠢钝”的皇子放在眼里,他深得父皇信任,想收拾我不过略施小计,何须下这弯弯绕绕的套。

  所以无论父皇信我还是信二哥,我都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入秋,父皇要去围猎,带二哥三哥同行。

  我自幼体弱,别说骑射,自己上马都困难,从未参与过这种活动。

  以前有大哥留守京城,现在这事儿落在了我身上。

  一同留守京城的还有沈司平,能将一个位高权重的异姓王单独留京,足见父皇对他的器重。

  第4章全部斩杀谢罪

  母妃倒是很高兴,嘱咐我勤勤恳恳地处理政务,在父皇面前博一句夸赞。

  政务繁多,有的我处理得来,有的我拿不定主意。

  每遇棘手的事务,我便去寻沈司平,他虽然性情阴狠手段酷烈,处理政务却是得心应手。

  我捧着未批复的折子去找他,常常被他批一顿。

  梁州暗探传回消息,城内有刀兵聚集,恐有异心。

  梁州毗邻京城,地广人众,是东西经商必经之地,广敛天下钱财,繁华程度不比京城差。

  正值天子移驾,若此时生出叛乱,必是蓄谋已久,有源源不断的钱财补给,京城恐会陷入危机。

  沈司平看了递上来的迷信,勾起唇角笑笑,眼底却幽深如井。

  每当他露出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总会弄出好大的动静,我神色一凛退了半步,生怕殃及池鱼。

  “城内这么大的动作,知府却瞒而不报。”

  沈司平揉碎了密信,轻描淡写地吩咐,“身为一方父母官,却教下面生了这么大的异心,视为渎职。”

  “知府一家连同乱党,全部斩杀谢罪。”

  一个黑衣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后,跪下领命,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即使知府并不知晓城内有刀兵聚集,沈司平也并不打算花功夫去查探,知府监察不严已是确凿,连同乱党一同诛杀,对于沈司平来说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有此雷霆手段,还可震慑窥伺江山的蛇鼠。

  我为沈司平的铁血手腕心惊,一洲知府竟也能先斩后奏,思及自己的小命,不知在父皇心中有没有梁州知府重要。

  “四殿下难得来我府邸,我略备薄酒以尽地主之谊。”

  沈司平看着我,身上余威未散。

  我有些心动又迟疑,单独跟沈司平喝酒,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酒色误人,若是不小心暴露我的小命就玩完了。

  沈司平却是不容拒绝的人,直接扣了我的马夫车驾,我只能留下。

  下人在湖心亭备酒菜乐妓,好在沈司平不算多话,专心喝酒赏乐,闲适自在半点看不出杀伐心性。

  倒是我坐如针毡,想走走不得,夹菜饮酒如嚼蜡。

  沈司平眼尖得很,见你浑水摸鱼便强行把酒灌给你再满上,我不敢叫他近身,只能一杯一杯下肚。

  酒过三巡,沈司平已经微醺,神色不太清明,细白修长的手指撑着额头,跟着乐妓的弦音点着手中的酒杯。

  母妃为免我酒醉失仪,自小便教我喝酒,皇家礼仪祭祀众多,免不了与民同乐,我却极少醉酒。

  沈司平看着我还清醒得很,有些不满。

  “你怎么没醉?”

  我放下杯子,“今日已经尽兴,还请将车驾马夫还我,我该回宫了。”

  “你脸红了,像……女儿家的胭脂。”

  沈司平眼神迷离,仰头饮尽杯中残酒,嘟囔了一句。

  我曾经恐惧所有人,宫女太监,父皇兄长,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被我视为洪水猛兽。

  我试图反抗,所以我精心谋划逃出了皇城。

  我穿上女子衣裙,梳着女子发髻,戴着漂亮的钗环首饰走在街上。

  我第一次悦纳了自己的女子身份。

  然后我遇到了沈司平,那个恍若天人的,二十四岁的沈司平。

  他在我遇到歹人时救了我,我不敢开口,怕他听出声音,装哑巴住进了沈府。

  没想到,却叫赵家的监视他的眼线发现了行踪。

  第5章那天下人觉得谁会得益?

  他偶尔会发疯,比如现在。

  我深感不妙,撂下酒杯就想跑。

  “站住。”

  沈司平一拍桌子,吓得乐妓弹断了手中琴弦,跪地瑟瑟发抖。

  我转过身,看着已经醉酒的沈司平,想知道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沈司平神色冷峻,眼睛却朦胧,并不像发怒的样子。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朝我走近,在我忍不住要逃的距离停下来。

  “你为什么那么像她?”

  沈司平盯着我的眼睛,瞳孔却没聚拢,出言质问我。

  我的心快从嗓子眼离蹦出来,以为他已经发现我的身份。

  乐妓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我怕她听见什秘辛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挥手将她遣了下去。

  沈司平不满我没回答问题却先对乐妓说话,一扯我的衣袖声调委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眼皮一抽,乐妓脚下生风逃得更快了。

  沈司平行为太过反常,我担心窥见什么秘密惹祸上身,想溜之大吉。

  他却拽着我不放手,嘴里乱七八糟地说着什么。

  他说我是骗子,十年不曾见他一面。

  他说府里的花开了好多遭,我从未回来看过。

  他说,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难道要守到死不成。

  沈司平醉得不轻,我忍无可忍,将他一把扯开扔在地上。

  他对那段陈年旧事念念不忘,我高兴又困扰。

  他叫的是我,也不是我。

  是私逃出宫的少女,不是二十二岁的皇子容怀。

  那年赵家以告密要挟我,我又回到了宫墙内,母妃脱了我的衣裙,打我罚我,用最恶毒的话辱骂我。

  她说,容怀,你只能是个男子,这是你的宿命。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什么是宿命,就已经屈服于宿命。

  沈司平还躺在地上,我唤来仆从照顾他便回了宫。

  几日后再见到沈司平,似乎对那日的失态毫无记忆,我不知真假,也绝无意提及。

  京城无事发生,秋围的队伍却出了事。

  猎场不知怎么跑出来两只发疯的人熊,狂暴异常,惊了父皇的马,父皇被马匹踩踏竟然当场咽了气。

  三哥为救父皇,被熊一爪穿胸,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二哥也挨了两巴掌,打得吐血。

  皇帝皇子同时出事,负责提前清扫猎场的官员当即自尽。

  消息传回京城,我正在母妃宫里听训诫,失手摔了茶盏。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有问题,那可是皇家猎场,怎么会有人熊出没,若是人为,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父皇没了,三哥重危,二哥受伤。

  那天下人觉得谁会得益?

  母妃强压心中喜悦,将宫人全打发了出去。

  她握着我的手喜笑颜开,“怀儿,你听见了吗,只有你了,只剩你了!”

  是啊,天下人也会这么认为,只有我是最大的受益者,只有我做出了杀父弑兄的事。

  母妃喜不自胜,畅想着成为皇太后的美梦,我却心事重重,等着疾风骤雨。

  沈司平带着亲卫前去主持大局,当夜就斩杀了数百人,后续牵连更是不计其数。

  火把围山燃了一夜,待天亮,尸体堆成小山高,血染得山头猩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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