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是钱钟书所著的长篇小说。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部风格独特的讽刺小说,被誉为“新儒林外史”。故事主要写抗战初期知识分子的群相,生动反映了在国家特定时期,特殊人群的行为操守、以及困惑。从另一个角度记述了当时的情景、氛围。
心跳得像胸膛里容不下。
按捺不下的好奇心和希冀像火炉上烧滚的水,勃勃地掀动壶盖。
旅行是最劳顿,最麻烦,叫人本相毕现的时候。经过长期苦旅行而彼此不讨厌的人,才可以结交作朋友。
“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
这“老”字的位置非常为难,可以形容科学,也可以形容科学家。不幸的是,科学家跟科学大不相同,科学家像酒,愈老愈可贵,而科学像女人,老了便不值钱。
高校长肥而结实的脸像没发酵的黄面粉馒头,“馋嘴的时间”咬也咬不动他,一条牙齿印或皱纹都没有。
同路的人,一到目的地,就分散了,好像一个波浪里的水打到岸边,就四面溅开。
上帝会懊悔没在人身上添一条能摇的狗尾巴,因此减低了不知多少表情的效果。
鼻子里出气像待开发的火车头。
一般人撒谎,嘴跟眼睛不能合作,嘴尽管雄赳赳地胡说,眼睛懦怯不敢平视对方。
害羞脸红和打呵欠或口吃一样有传染性,情况粘滞,仿佛像穿橡皮鞋走泥淖,踏不下而又拔不出。
鼻子短而阔,仿佛原有笔直下来的趋势,给人迎鼻孔打了一拳,阻止前进,这鼻子后退不迭,向两旁横溢。
子潇说话低得有气无声,仿佛思想在呼吸:“是呀。校长就是有这个毛病,说了话不作准的。我知道了你的事很不平。”机密得好像四壁全挂着偷听的耳朵。
不轻易开口的人总使旁人想他满腹深藏着智慧,正像密封牢锁的箱子,一般人总以为里面结结实实都是宝贝。高松年在昆明第一次见到这人,觉得他诚恳安详,像个君子,而且未老先秃,可见脑子里的学问多得冒上来,把头发都挤掉了。
跟韩学愈谈话仿佛看慢动电影,你想不到简捷的一句话需要那么多的筹备,动员那么复杂的身体机构。时间都给他的话胶着,只好拖泥带水地慢走。
鸿渐研究出西洋人丑得跟中国人不同:中国人丑得像造物者偷工减料的结果,潦草塞责的丑;西洋人丑像造物者恶意的表现,存心跟脸上五官开玩笑,所以丑得有计划、有作用。
辛楣因为韩学愈没请自己,独吃了一客又冷又硬的包饭,这吃到的饭在胃里作酸,这没吃到的饭在心里作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