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书写尽民国知识分子感情众生态,愿我们莫

近日看一些介绍民国名人的视频或文章,标题动辄就会出现“渣男”“渣女”的字样,而如果看其真实人物,除了极少数之外,比如典型的如徐志摩、胡兰成等人,大部分人无非就是情感经历丰富一点,或者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根本没有标题描述的那么不堪。

实际上,清末民初阶段,正是思想解放,外来文化大量涌入的时候,那时候的先进知识分子刚刚接受西方教育,痛心于国内封建落后的状况,积极谋求变革。不过由于他们本身的局限性,往往给不出行之有效的方法,内心也是彷徨无措的。有时候为了体现自己的革命性,会为了反对而反对,出现某些激进行为。在追求个人感情和传统婚姻上,矛盾对立往往最为突出。

对于男性来说,年颁布的《临时约法》,从法律上规定一夫一妻制。而在这之前,施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男人如果娶的正妻不满意,还可以另娶小妾寻求精神满足。比如说《红楼梦》中的贾政跟王夫人感情平平,跟赵姨娘倒是打得火热。突然一下子实施一夫一妻制度,对于很多男人来说恐怕难以接受,特别是那些有知识有文化的男性,他们往往感情细腻,对于精神契合要求极高,一生爱上几个女人并不稀奇。实际上,民国时候尽管法律上规定一夫一妻,但是娶小妾姨太太的大有人在,不过这种现象主要集中在达官显贵和商贾大亨之间,知识分子对于这种封建残余做法往往嗤之以鼻,他们会有一种更时髦的做法,那就是离婚再婚。

对于女性来说,古代女子地位很低,特别是明清两朝,对女性的欺压限制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而民国时候追求思想解放,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就是女性追求婚姻自由,男女平等。那时候家庭条件好点的女子都会出去读书,大富之家的女子更会出国留洋。或许是前期压抑的太狠,这时候一旦释放就格外强烈,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恋爱、结婚、离婚、参加活动,周旋于不同男人之间,知识女性放弃了以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形象,开始大胆发出自己的声音。她们的很多行为,在今天看来都是极度前卫的。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众多知识分子男女在各个领域进行积极探索,感情生活丰富一点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能单纯的就拿“渣男”“渣女”去形容他们。用我们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可能有失公允,而有位民国作家对这一切早就洞察入微,那就是钱钟书,识得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后来他创作了《围城》一书。

《围城》的开局就十分大胆,男主人公方鸿渐跟鲍小姐归国船上那一段露水情缘,看得读者是心惊肉跳,脸红不已,原来那时候人们就开始这么玩了。鲍小姐算不上是知识分子,但方鸿渐却是顶着博士光环的留洋精英,尽管他那个博士学位是假的,但如果善加利用,绝对有效。后期出现的韩学愈,跟方鸿渐买了同一个“大学”的虚假博士学位,还给自己的洋媳妇国籍造假,顺利混到了三闾大学历史系系主任的职位,行骗手段之高明,为人做派之厚黑,让人瞠目结舌。

方鸿渐自身毛病也不少,虽然是“留洋博士”,却有些不学无术。方鸿渐早年的人生是十分幸运的,跟很多民国知识分子一样,家里早早给他定下了亲事,妻子是同乡周氏,自然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周氏无福,居然因病早逝,还在上学的方鸿渐假惺惺的写了一封悼文,居然感动了岳父,于是便出钱资助他留洋。在留洋期间,他认识了官宦人家的大小姐苏文纨,并赢得苏文纨的好感。

留洋归国的船上,尽管方鸿渐跟鲍小姐打得火热,下船以后就各奔东西了。苏文纨对于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作为新时代知识女性,怎么可以在意这些小事呢,在船上她不屑于跟鲍小姐争风吃醋,在鲍小姐离开后,她依然对方鸿渐表示出了极大的好感。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方鸿渐对这个漂亮的大小姐始终不来电,或许是缺乏那一点点感觉吧。方鸿渐是一个无用的好人,性格里本身就带着几分优柔寡断,他没法拒绝一个美人的恩宠,何况回国之后也需要交际,便与苏文纨来往密切,并因此结识了唐晓芙和赵辛楣。

唐晓芙是苏文纨表妹,是书中最可爱的女孩子,聪明、漂亮、年轻,方鸿渐对她一见钟情,第一次见面就表现热情。像苏文纨那样精明的大小姐如何看不出方鸿渐的心思,有意无意的在两人中间制造障碍。唐晓芙虽然不讨厌方鸿渐,但显然并没有把方鸿渐视作自己的理想型,两人的感情无疾而终。有一段描写让人动容,那就是两人产生误会以后,方鸿渐冒着大雨在唐晓芙家门外苦苦守候,倘若方鸿渐再多坚持一会儿,或者唐晓芙早点心软,两人说不定会展开一段恋情,不过作者太爱惜唐晓芙,不愿把她赐给方鸿渐这个无用之人。

赵辛楣是苏文纨青梅竹马的伙伴,也是苏文纨二十多年的追求者。苏文纨十分享受赵辛楣的关爱,但却无意与他展开一段感情,这让赵辛楣对方鸿渐嫉妒不已。实事求是来说,赵辛楣比方鸿渐综合素质强得多,但是感情这事就是这么奇妙。苏文纨与方鸿渐闹翻以后,并没有选择赵辛楣,而是找了一个矮矮胖胖的牛津诗人曹元朗。正因为如此,赵辛楣反而对方鸿渐友好起来,并逐渐成为方鸿渐最好的朋友。

书中几个年轻男女都有着多段感情经历,像方鸿渐经历了原配妻子周氏、鲍小姐、苏文纨、唐晓芙,最后娶了同事孙柔嘉。苏文纨跟赵辛楣青梅竹马,喜欢的却是方鸿渐,最后下嫁曹元朗。唐晓芙似乎只与方鸿渐有过暧昧,不过苏文纨说她吃定许多男孩子,虽有造谣的嫌疑,但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赵辛楣追求苏文纨不得,后来与领导的妻子汪太太不清不楚,只不过因为汪太太跟苏文纨有几分相像。

除了这几个主要人物,书中一些次要人物的感情状态也都透露着暧昧。比如猥琐的中年大叔李梅亭,文化学识应当说是相当好的,在做人和男女关系方面却不咋滴。三闾大学校长高松年,位高权重,看着像是忠厚长者,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跟下属妻子汪太太不清不楚。当然了,汪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丈夫老迈,却跟高松年、赵辛楣都保持着暧昧关系,可谓老中青通杀。

《围城》中的男女关系复杂而混乱,从一个角度来看可能是风花雪月的浪漫,从另一个角度看可能就是男盗女娼的卑劣。当然了,出现如此关系跟时代背景是分不开的,这些人有知识有文化有想法,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生活无忧,不须像劳苦大众那样想着温饱问题。他们想给社会做点什么,但是又找不到好的出路,最后可能就是想着先给自己谋条好出路。在彷徨中迷茫,在迷茫中混乱。当然了,书中也不都是浑浊,除了唐晓芙,还有那惊鸿一瞥的董斜川,这是唯一一个一出面就让主人公倾倒的人物,出身名门,学问也大,妻子漂亮,家庭美满。作者对他没有对他过多描写,却给读者一股清流。

作为主人公的方鸿渐,最后出于民族立场,辞去了妻子亲戚给他谋得的职位,这也让他们本来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彻底破裂。至于他的未来如何,作者没有说,想来按照方鸿渐的性子,在那样一个时代,将来过得未必会好。

抛下名人的光环,民国那些大师们的感情生活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实际上一个人在事业上的成就跟他的为人关系不大,就好像李梅亭虽然为人比较低劣,但是做学问和授课都算一把好手。《围城》里的人物应该可以反映出当时大部分知识分子的生活、婚姻状态。我们今人去看那时候的人和事,很难感同身受,还是不要随便就给人冠以“渣男”“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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