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真实的感受死亡是种什么体验我好像真的

  

1   

  我割腕的那一刻没有想到上天给我留了一扇窗。

  我没有死但我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活。

  我成为了一个似人非人的阿飘。

  就这样飘进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高中男同学家。

  至于为什么飘进他家我也很懵。

  也许是缘份使然也许上天行善。

  因为他是我黑暗世界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命运总是这样捉弄人而我又贪恋他的温暖。

  我想在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好好的看看他。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也一直默默喜欢着我……

  2.

  我醒来的时候觉得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感,而且这又是什么地方,我看着这陌生的客厅茫然无措。

  很奇怪,难道我已经死了?但这也不是天堂或者地狱,看着更像是人间的建筑......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开始小心翼翼的打量这个房子,面积一百多平的样子,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客厅干净整洁东西很少,显得很冷清,不像是一个家庭应该有的样子。

  看来是个和我一样的单身朋友。从阳台晾的大码衣服可以看出来是个男性单身狗,啊,不是,男性单身汉......

  卧室一张床铺的整整齐齐的,除了衣柜没有别的多余的家具,看起来这个卧室好像就只是走一个应付睡眠的过场。

  隔壁客卧更不用仔细看,根本没有人踏足的痕迹,更像是个摆设。

  对面小书房看起来很吸引人,一眼望去满墙的书,也不知道是真看过还是装饰品......

  书桌上摆了几幅相框,其实说实话,我贸然醒在这里,情况尚且一无所知,进去看人家照片自然不好,想了想,我还是就此打住了好奇心,退步回客厅。

  但是,万一是个坏人囚禁我也说不定,一切情况未知,我还是要先离开这里,一起稳妥之后再来搞清楚这件事比较安全。

  说走就走,我走到大门边用力拉开门,但是,眼前这情况是怎么回事,这门我拉不开?

  纵使我使出了吃奶得劲,我也没能拉动这扇门......

  是我有问题还是门有问题?我真被人囚禁了?我这样孤零零几乎零社交的人,谁会闲着没事干来囚禁我?

  还是说我有问题,我先前只顾着看屋内陈设,没顾上自己的身体情况。

  仔细一看,是了,没错,我终于反应过来了,我好像不像是个正常人类了......

  醒来没有重量感,踩地上也没有真实感,我看自己就好像是个无实物的幻影,不是吧,我成为小说里的阿飘了?

  那我是死没死?那我又为什么在这里?这又是谁家?

  这事实让我比死还难受,我活像个问号,疑问重重。

  而我本是个伤感之人,现在好像被框在这儿无限逗趣的意思?

  这几年在外生活有许多的压力,我心中最深处的痛处更是无处寄托。我经常自己尝试宽慰自己,久而久之自己的性子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当然一般人不和我深交很难发现,这只是我衍生出来保护自己的小手段。

  生活不易,即使我有自我感觉有趣的一面,也不能算是维持我好好活下去的永久动力。

  好了,我现在无处可去,无路可逃,无死可找......真是倒霉孩子遇到世界级倒霉事情无语到家了。

  我得想想对策,我就坐在沙发上等这家主回来,开门的瞬间我冲出去,不是,我飘出去,虽然有点滑稽,但好像只能这样了,只是时间紧急,我就没机会看到这家主人长啥样了,万一是个大帅哥真是可惜了。

  3.

  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客厅灯光大亮,俨然已经是晚上了,what?!我一骨碌飘起来,我怎么睡着了?!!

  而且眼前这情况,说明,这家主,已经......回家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好了魂没飘出去,还得留在这与家主碰面,让我安静地死不好吗?为什么要让我恐怖的死?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该面对还是要面对......况且我现在是阿飘,这人不一定能看见我,下次我再趁机飘走就可以了......

  不再暴躁后我渐渐恢复了听觉,飘着飘着就飘到了声音出处,哗啦啦水声传来,我在浴室门口飘着愣着。他在洗澡,那什么,要是他洗完澡不穿衣服就出来我多尴尬啊......

  我再次回到这睡了两觉的沙发上,垂头焦虑等待,好像古时候等砍头闸刀落下的紧张心情。

  又好像古代即将被皇上宠幸的妃子,啧,这什么破比喻,反正我的心情就像这样又乱又麻。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水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停了,我反正没有注意到,要不然也不会被他开门声吓一跳,本能反应抬头......

  这一抬头我就傻住了,仿佛一瞬间零下20度寒潮冻得我无法动弹。

  没有任何的语言可以描绘我此刻的心情,穿着家居服站在浴室门口擦头发的男生,我真的太熟悉不过了,熟悉到他的脸我在心里描摹了很多次。

  即使很久没见过面,即使许久没有过联络,我也能一眼认出他,真的忘不了,我高中以至于到现在都会春心萌动的人......

  原来别人总说世事无常是真的,我万万没想到,我会出现在他的家里,这一幕打的我措手不及,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此刻说我是木头人也不为过。

  我的视线牢牢挂在他身上,我呆住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我已经感觉有点噎住了。

  他还是那副帅气逼人的模样。只是现在头发留得比以前长一些。以前没有刘海遮住额头,现在反而显得更加温柔了些。

  他突然看向了我这边一眼,我拘谨的紧张的等他询问我为什么在这?或者说是我在担心他还认不认识我还记不记得我?

  可他就瞥了一眼我,或者说是我这个方向,好吧,他看不见我,我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我害怕面对活生生的他,又失望于他始终是无法看见我,无法感知我的存在,又或者是我想他也能看到我。

  我看着他随意擦着头发,走到客厅桌子边倒了杯水,微微仰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这就好比春宫图一样对我的诱惑巨大无比......我跟着他咽了咽口水,虽然我作为一个阿飘没有口水可咽。

  既然他看不见我,那我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我就仿佛卸下了百斤的重担如释重负。

  当然我也不至于丧心病狂,顶多是我想在离开这个糟透的世界之前多看看美好的他,毕竟现实生活中我真的不敢靠近,我始终觉得他太温暖了,而我太破碎,我像个水鬼一样拉他下水干嘛呢?

  4

  我无知无觉的跟着他去了书房,去了白天我没进来的地方,他坐到电脑前开始处理工作,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行业的工作,但看起来挺厉害的。

  也是,他一直都很厉害,读书的时候就名列前茅,我混个中等偏上,我其实并不能完全兼顾到学业上,但我不想离他那么远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靠近,我能上个还不错的本科都多亏了有他的存在。

  我也看到了白日里没看见的相框内容,其中一张相片我也有,应该说高中同学都有的——毕业照。

  我个子不高不矮的站在第二排边边,他站在最后一排我的后方,手搭在前方男生的肩上,微微蹙眉看着他的手,别人都看镜头,只有我和他不是。

  我那时受家庭即将搬家远离的影响,心情极度低落,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回到那块地方,想到也许和他在也没有交集,我就万分难过,以至于同学们齐声欢呼茄子的时候,我还在看着眼前的杨树发愣。

  至于他为什么看着手皱眉我就无从得知了。我看到他的短发在阳光下透着金色的光芒,那么多年这束光始终照在我心里。再看看眼前处理工作的他,岁月这把杀猪刀没有在他脸上刻下明显的痕迹。

  我这几年反而被磨损的有些憔悴,看着确实符合我内心破碎的人设,有点易逝的美。当然不是我自恋,我父母能走到一起估计也是单纯的始于颜值,以至于真正生活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处处不合适,闹得不欢而散,生下我这个易碎的花瓶毫无用处。

  有张相片看起来像是佛山上拍的,庄严肃静的感觉立刻油然而生了。只是我不知道他也会信佛拜佛求佛吗?他有什么想要又得不到的呢?

  另外一张相片应该是他大学时期的背影照,抬头望着天看着蛮孤独像是心事重重,他大学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还是和女朋友分手了?

  也对,他那么好,身边肯定不缺优秀的女生,好吧,明明早就知道他很好的事实,可想到这些我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作为一个阿飘,原来心也会痛啊。

  5

  看着他工作我直犯困,飘都飘不住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脱离了原体,精力大不如前。

  他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正好工作结束去休息,我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站在卧室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就踏进卧室好像刚刚只是工作太累了在回神。

  我在门口也打算飘进去的时候,突然一个机灵,不是,大晚上孤男寡飘的,我进去不像话吧。真是不要飘脸,还想瞒天过海偷偷睡暗恋对象,司马之心昭然若揭。

  禁爱大神好像给我敲了一记警钟,大胆阿飘,简直目无飘法。罪过罪过,我灰溜溜飘回客厅沙发,溜的时候都没敢往卧室里撇一眼。自然没看到他卸下了紧绷的身体,回头看着我的身影微笑。

  不过也真是神奇,他睡觉不关卧室门,男女差异体现的淋漓尽致。我睡觉的时候如果不关卧室门就感觉百鬼横行,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不关门可以理解,怎么客厅灯也不关!开灯睡可以理解毕竟我一直开灯睡觉,但是!他在卧室开什么客厅的灯!虽然铺张浪费可耻,毕竟在日常生活中我是万万不能容许的,但也很感谢他这一不道德的举动,麻烦了他但是方便了我。

  因为从小没有得到足够的温暖,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我,开灯睡觉几乎是铁律。我要一眼望到边才能安心睡觉。

  记得高中的时候,不论春秋,很多女生午睡都戴眼罩,保证良好的睡眠下午才有更好的精力学习。

  只有我,喜欢迎着光睡。当时我女同桌送我眼罩,我和她说我喜欢看着光睡,她那有点懵的模样,还怪可爱的。

  我和女同桌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应该说我和所有人失去联络。

  高考后我家就迅速搬离了易市,甚至跨了两个省,跑到了四万八千里外的浪市。从此和那片区的那些人再也没有消息。

  可是谁也不知道,我的大学悄悄填在易市。

  一时间思绪乱飘,脑袋又累又沉,意思模糊地就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他,对了,他叫顾砚,入学自我介绍时我唯一记住的名字。

  看到顾砚坐在餐桌边吃早餐,他今天穿的简单体恤和短裤,他的穿衣风格好像一直都很简单,我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那时候一次次看着他在学校食堂和兄弟们一起吃早餐,穿的也是这样。

  我从夏天看到冬天,又从冬天看到次年夏天,整整看了三个春夏秋冬。

  如今时隔多年,再次看他像以前一样吃早餐,恍如隔世。只不过这一次是我就坐在他对面,他看不见我,但我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他。看他高挺的鼻梁,硬挺又不失柔和的眉骨,深邃迷人的眼睛,以前不敢看的藏在心里的小秘密。如今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感觉。

  “咳咳咳”他好像噎到了,呛的面红耳赤,我也略显尴尬,不知道的以为是我看的。

  我看他吃完早餐略显急促的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我立马跟上,试试能不能跟着飘出这道门。

  就在门打开之际,一道强光直接给我眩晕了........看来这门轻易我是出不去了。

  意识模糊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顾砚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抬脚迈回来了,我就失去了意识。

  6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我感觉精神有点涣散,好一会儿才逐渐清醒。

  不行,我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不人不鬼,即便是我想和他相处几天,但也不是一直在这上演人鬼情未了呀!况且我俩这情还是我单方面想当然的。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不停尝试飘出去的办法,结果就是无疾而终。不论是大门,根本毫无反应。还是各个房间的窗户,我都无法飘出去。这就奇了怪了,我不会是被封印在这,永生永世吧。论比惨还是我最厉害!

  真的累了,什么办法都试了,现在死也死不透,活也活不成,还不知道我的尸体,不是,医院昏迷......

  而现在唯一能帮我的只有......顾砚了。唯一一个能帮我接触外界信息的一个大帅哥!

  但我不确定他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贸然出声会不会把他吓死啊?吓死人算阿飘界莫大的罪过吧。

  不管了,等他回来先试探看看情况再下手。

  “已开锁”他裹着一阵风进门,我立马闪现飘过去,我在他身边左晃右晃,跟着他坐到沙发上,他就是看不见我。我急死了,拿手指戳戳他膝盖也没反应。那么帅的阳光小伙子,怎么就感觉不到呢!

  “咳咳”没办法我只能试探性咳嗽两声,苍天在上,吓到他也是万不得已。

  看他毫无反应,我瞬间泄了气。我现在连个死人都比不上,像个没有归宿乱飘的孤魂野鬼。比野鬼还差劲呢,野鬼还能四处飘荡,而我只能被关在这里看着喜欢的人结婚生子,想到这我就能哭出来,早知道就不寻死了。

  胡思乱想之际,我不自觉跟着他进了浴室,我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脱了上衣,露出紧致的腰线,不知道是不是浴室水汽太热了,我感觉我好像要被热蒸发了。

  如果我的真身在的话,我能从里红到外,我长这么大接触的男性屈指可数,见到半个裸男更是难上加难,现在还是我心仪对象。这冲击力不亚于火箭发射那股火力。

  我愣神时他正要脱下衣,我正在道德纠结是死皮赖脸看最后一眼还是遗憾终身的时候。

  “再看下去就要对我负责的”他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我靠?

  他看的见我,并且看着我跟着他进浴室看他脱衣服,并且准备继续看他洗澡!

  我瞬间飘出浴室,恨不得飘出地球!

  我没看到背后他略带上扬的嘴角。

  浴室再次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第一次的紧张不一样,昨天是对于未知的一切的不安。今天是对于被抓现行的慌乱。

  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思考,他是什么时候可以看见我的?为什么不害怕也不对我感到奇怪?他刚刚......说什么对他负责?对他负什么责?是我理解的男女之间的那种吗?他为什么对我开这种玩笑呀?我快烦死了,心呯呯乱跳,虽然是阿飘,但毕竟还没死绝。人该有的感受我都应有尽有。

  “瑾瑜”顾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站在我面前。

  “顾砚”我本能反应也喊了他的名字。

  “嗯”

  “我听不见你说话,但我知道你在喊我”他睨了我一眼

  “......”好吧,能看见我就不错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具体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你说些我知道的。”他坐到我身侧,手交叉抻在两条屈着的大长腿上。

  我看着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你醒来之前,你已经在我这里昏迷了十几天”

  “你昏迷这段时间,我去了解到你正好是我父亲抢救的病人,你......还好吗?”顾砚这刹住车没说的话,可能是想问我为什么自杀吧。他一向温暖善良,这时候更不会直接提及我的伤心事。

  “医院看过你的情况,不太乐观,还在昏迷,我也不知道你和你的身体怎么分离了”他蹙着眉好像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苦恼的样子想让人摸摸头。

  不过我这事确实难办,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他能这样镇定自若的说出来我都难以置信。

  我拿起茶几上的笔在便利贴上回应他“没关系,谢谢你,顾砚”

  侧身看着他示意他看茶几,他看完后笑了略带委屈埋怨“我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讨厌我躲着我”

  什么意思?我那些卑微难堪的心思在他眼里是讨厌吗?我.......我那些没敢说出口的喜欢成了伤害他的利器?

  要不然怎么会一直记到现在说我讨厌他!我大感震惊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

  “我昨晚看你醒了,怕你一时接受不了,就没打扰你”他没注意到我的错愕,继续补充说明。

  后来才知道,他没告诉我的是,他其实紧张面对这样万念俱灰醒来的我,他怕他救不了我。

  7

  高一的时候,我深陷父亲和其他不同女人的纠葛拉扯中。别人都在交友释放青春的年纪,我在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长辈们没有给我做好示范,我一直觉得爱情是美丽又剧毒的果实。要么自我消化毒药,要么被毒性腐蚀。我总感觉我是会被腐蚀的那一个。

  可是我终日里坠进冰窟,总会情不自禁想要吸取阳光。而顾砚,就是我想要靠近又一直逃避的光。

  他成绩很好,脸上也时常挂着笑。身边朋友也三五成群的。阳光温暖,所有美好的词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带有滤镜的,可他就是这样一个吸引人的存在。不止我也有很多女生,可他拒绝了一个又一个,我开心也失望。

  他如果接受了别的女生,我也许就不会一直喜欢他,说到底不得不相信命。所以会一直放在心里这么多年。

  高中的时候开始我就会看各种各样的书,看大作家写到百味人生,总觉得文学能慰藉我心中的痛苦。

  我记得那时候看钱钟书先生的《围城》,看完哭了很久,还吓到我那可爱的同桌。

  书中的方鸿渐,人人都不想成为他,但人人又是他。我感觉我就深深困在家庭、自我围住的城墙里,望不到外面的世界,困在里面自我挣扎。

  我和同桌哭着说我也有个深深的围墙,始终逃不出去。

  她不懂我的境遇,但是她会心疼我。晚自习她不知道哪里买来的糖果,算是解了我那一整天的苦。

  后来我时常吃到同桌给的各种各样的糖果,而我自己去超市始终买不到同样的。

  我和顾砚的交集是从他开始找我借书开始,不知道他从哪知道我这个小透明爱看书的,他说他也爱看,有时还想拽着我讨论。

  但我始终是卑微不敢靠近他的,所以我很少和他聊,我们基本是处于借书和还书的书友关系。

  而这沉默的心事也让我避免了被许多女生敌视的风险。

  我看书喜欢贴标签,有时贴便利贴附上两三句自己的感悟。书借给顾砚我一般都随它去,后来来来往往次数多了,我才发现,原本我的字迹下多了一道道刚劲有力的回复。

  或是对我所感温柔的反驳,或是共情于我心之悲伤。其中大部分都是无奈于我的悲痛又告诉我始终会有晴天的三言两语。

  他本就像光一样,高中时光他像在拉着我奋力奔跑一样。我始终跳不出的怪圈,有他的出现让我间歇性的喘了几口气。

  我们书友关系一直维持到高考前。

  在我父亲通知我考完就要搬家开始,我突然醒悟,我居然一直沉溺于与顾砚的线性关系。

  在我搬家之后,在我们高考之后,也许就再也没有联系了。以后真的就再也不会出现顾砚这个人借我的书,给我的书评写回复了。

  我唯一的光亮都被湮灭了,我害怕面对这一切,我开始逃避。

  拿给他的书再也没有我的书评了,后来找的借口却是高考在即,不想因为这些耽误学习。

  渐渐的他也没再找我借过书,我也没有买过新书了。

  路上碰到他,我只能微微低头假装冷静的走过。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跳很快,每一次擦肩我都在心里记数,倒数我们还能接触到的任何时刻。

  说来也奇怪,高三没看书也没哭的那段时间,同桌还是会带很多不同的糖果给我。她总说我虽然长得好看但总是看起来苦苦的。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确实是挺苦的。

  高考毕业填完志愿后我就随父亲搬走了,最后一次同学聚会我没去参加,自然也不知道顾砚的心思。

  8

  就这样你说我写的在顾砚家待了几天,我知道了他现在在搞生物药学方面工作。我文科生完全一窍不通,虽然一脸懵懂但我喜欢听他讲他的事。

  他说到他大学也会和室友去游玩,他们去西藏撒经幡,去爬金光闪闪的佛山。他的那张相片想必就是那时候拍的。

  我很难想象他会和这些虔诚问佛之事牵扯在一起,于是没忍住写下我的疑问“你也有心愿无法实现吗?”

  他看着我迟迟不开口,久到我开始惶恐是不是问到了他的隐私痛处。

  “有,我怎么会没有呢?我也有想得到但是得不到的,我也有想触碰不敢触碰的。是人都有遗憾,只不过我的遗憾晚了好多年。”他浑身裹挟着无尽的颓唐,我懂他不敢触碰的无可奈何,可我不懂他满身透露出的遗憾。

  他看起来比我这个将死之人还要难过,在我慌慌张张不知如何安慰他时,他又恢复了以往和煦模样。我暗自发誓下次再也不随便发问,一问就踩雷。

  他告诉我说书房的书可以拿来看,他还说爱看书的习惯还是承接于我,我笑了笑好像瞬间回到了以往当书友的时刻。

  白天我在书房看书,我才发现他的每本书里也添上了便利贴以及他简短的书评。身份颠倒互换,我开始给他的书评写回复。至于他会不会看我不在意,这么多年我只顾做我的,从来不外加期许。

  期待这件事源于自己对一件未发生事件的美好幻想,一旦幻想打破,痛苦反噬只会更加难受。

  而我本身对任何人都没有期待。即便是对自己,也一样。

  今天一如往常来到书房挑一本顺眼的看,一个红色封面的《西藏生死书》吸引了我。说实话看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没有接触过佛学的书。很多人说读佛学可以救赎自己,而我从来没有想要坚定活着的心,所以我总觉得我不需要也没主动去接触。

  令我感到神奇的是,书中夹着三个平安符,正好夹在《死亡与再生》这一页。这个平安符应该是顾砚去佛山求来的,可能是为他家人许来的。

  我把平安符轻轻放在桌子上。

  缓缓打开了这本书,书的第一页写道“愿此书能成为生者、濒临死亡者与亡者的解脱指南。愿此书能对所有读者有所助益,并引领他们迈向证悟的旅程。”。

  没有哪本书第一句话就如此吸引我,如此符合我的当下境遇。

  我再往后看时,发现顾砚写了很多感想。

  当我看到他笔下“救人先救己,年少时自认为我可以拉她一把,小心碰触后遗憾而归。如今我仍小心踏步,唯恐行差踏错落得干戈寥落的地步,恐抱憾终身。”时,直觉告诉我这一切与我有关!

  在他年少时,满身伤痕像刺猬一样出现在他世界里的可能只有我。

  他也许看出来我内心深处的崩塌,作为朋友想要帮我一把也无可厚非。

  是了,他总是那么温暖,不论是对同学还是对朋友。我就是那个需要他帮助的朋友。

  晚上见面我没有和他说平安符的事,我怕又问到一些禁忌问题。

  我们照常坐在沙发上你一言我一笔的聊天,突然他顿了顿,好像在纠结要不要问。

  我给他打了个问号,他小心翼翼的语气不清明“你这段时间........有想过,要回到自己身体里吗?”我知道他这句话其实是在问我“现在还想不想活着?”。

  他问完肉眼可见的慌乱,一个一米八几大高个男孩紧张的额头冒汗。顾砚双眼紧紧盯着我,好像生怕我说出口的是不想两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于对于朋友的关心还是他本质太过善良,这都不重要,我只知道原来我的生死也会让人如此关心。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突然觉得活着也挺快乐的,至少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觉得无比的轻松自在。

  “想!”虽然他听不见,但我想正视他的眼睛对他说“我想”。

  “好,我们一起努力。”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暖的人,不仅担心我的生死,还自动揽下了帮我的工作。

  “谢谢”我笑了笑。

  “瑾瑜,你要多笑一笑,很美。”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去卧室了。

  留我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一个人,哦不,一只阿飘心花怒放。

  果然印证了那句话,爱情是美丽的毒药,我一定是被毒药腐蚀最强烈的那只阿飘。

  9

  只是还有些事还没搞明白,为什么我出不去顾砚家?又为什么我会在他家醒来?难道是因为我内心深处藏匿着他被老天发现,临死前圆我一个美梦吗?

  我和顾砚说了这些疑问后,当然省略了我对他的觊觎。

  他也表示不清楚。但他说他认识一个比较厉害的占卜师,也许可以请来算一算。

  这如果是在我“死”之前我肯定是摇摇头不相信的,但现在亲身经历后就不得不相信了。

  周六顾砚去接占卜大师,我在家翘首以盼。

  “已开锁”门刚打开,就听见占卜师说“无福之人不进有福之门,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家”

  “......”什么意思?这不是说媳妇的吗?

  “我看你阳盛阴衰之照,快要解脱了。”占卜师上下打量我。

  “啊?我活不了是吗?”我不禁后怕,要说之前自杀的时候有多解脱,现在说我回不去就有多难过。

  “傻丫头,我是说你命运的禁锢会慢慢脱落,如果你想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还要看你的求生意志啊。多说无益啊。”占卜师神神秘秘的。占卜师听得见我说话算是一桩方便事。

  “王叔,她为何在我家醒来?又为何出不去?”顾砚抢先一步把我的问题问了。

  “第一个问题我进门就说了,有福无福自有天定。第二个问题啊,自然是出去的时机未到,而你这里有她需要的东西,该她回去的日子她自然就会原路返回。”

  占卜师说完笑了笑“你这姑娘苦尽甘来,上天亦在怜佑你,往后多自重。”

  顾砚送占卜师出去,我还在回味,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这句话,我喜欢顾砚但我从来没奢望过拥有。

  那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是我自己吗?在这里我重新定义自己,重新找到自己,重新找到活着的乐趣。

  我猜,大师说的也许就是这些了。我只有找到本心才能坚定活着的决心,才能以更好的姿态去迎接新一次重生!

  “王叔,你还没和我说明白呢”楼下顾砚无奈对着大师笑了笑。

  “你这小子,自然是心有所想,以往有所求,菩提感化愿意祝你两一臂之力。”占卜师摇摇头表示对年轻人兜兜转转的不理解。

  “王叔,我确实求过,替她求过三次平安符,是平安符带她来的吗?”顾砚的所求只有每年去佛山求得平安符了。

  “是了,年轻人以后有话直说,留步勿送。”大师轻飘飘的走了。留顾砚呆愣站在楼下。

  阳光正好,顾砚抬头直视光亮“原来所求会有所得的啊”,他突然笑了,露出了好看整齐的牙齿,像高中那会一样。

  如果我看见了,一定会恍惚觉得他回到了高中一进教室就笑的模样。

  10

  最近几天我愈发觉得自己轻飘飘了,有时候连手的形状都看不清。

  医院的身体在好转,我可能要回到现实中的身体中去了。

  高兴中掺杂着难受。回到现实生活中,我还能和顾砚有交集吗?他还会找我吗?有什么理由找我?或者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找他呢?

  我每天反反复复纠结,在我感知身体愈发飘忽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人一辈子总不能一直畏畏缩缩,不论结果怎么样,我想试一试。

  我想在现实中勇敢一次,我想和他说我喜欢他,从高中到现在!

  “在想什么?”顾砚像往常一样坐在我身侧,我突然有了直视他的勇气!

  我望着他耷拉在额头上几撮卷翘的发丝,他愈发柔和的眉骨,他深沉的双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巴,我想好好看看他,以前不敢正眼看的临走前壮胆看。

  我看着他渐渐微红的耳垂,红晕弥漫到面部,好像都是为我而生。我突然觉得自己胆子大了起来。

  “我...”我想说我喜欢你,被他打断了。

  “明天应该就要回去了,今天补充好精力。”他说完手脚并用不自然的走进了卧室。

  我的勇气和胆量戛然而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我只能偃旗息鼓,先活过来再说吧,突然体会到了活着的快乐了。

意识昏沉我睡了过去。

11

  我梦到了父亲生病走的那段时间,在我执意恨他怨他的时候,他还没补偿我的时候,病痛的折磨使他不再有了年轻时的凌厉。他变得骨瘦如柴,说话都费劲。

  我本就抑郁的性子,在医院见证各种苦痛人生,让我逐渐沉溺于悲痛中无法自拔。我感知不到生命的意义。每天与不同的病患擦肩,恶魔一直在侵蚀我的内心。

  父亲走后的那两年,我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独。这世界终是没有值得我留念的。那夜我在楼下超市那买了一把蜡烛。我和超市阿姨挺熟的,说来心酸,身边没有朋友,唯一熟悉的是楼下超市的阿姨。

  救下我的就是楼下阿姨,她说看我那天状态非常不对劲,看着就没有了生的欲望。

  所以晚上阿姨去敲我家房门,半天没有回应且闻到蜡烛的味道后打电话报了警。

  我买蜡烛是想在我死的时候万一停电了没有光亮,我死了也想有光可以打在我身上。

  我梦到有人破门而入,有人喊我的名字,有人拉我的手。

  “瑾瑜”我缓慢睁开眼睛适应光亮,我看到了背对着窗户面朝我的顾砚,光打在他身上格外的亮眼,可是我喜欢。我还看到了好几个医生围在我床边。

“醒了就好,好好休养就没什么问题了。”几个医生喃喃而出。

12

  我看着顾砚说不出话来,口干舌燥。

  他拿着凳子坐到我床边,帮我摇起病床让我半靠着坐起。

  “瑾瑜,我遗憾了很多年的事,上天愿意给我机会弥补。我不想再次错过。"我看着顾砚,他的眼睛此刻深的像一渊绿潭,深不见底又充满吸引力。

  我不确定他要说的是不是我想听的,可是我有预感,我好像要美梦成真了。

  “我....”我想开口说话被他用沾了水的棉签温柔制止住。

  “你先听我说,我父母感情很好,他们是我成长过程中的爱情模范。我一直希望像他们一样找到一个我爱的人结婚。高中的时候自我介绍,你那时说没什么想说的,因为你觉得世界好像永远是灰色的。那时候我觉得你和别人很不一样,我总是不由自主地   “你同桌是我发小,我一放假就去她家,我想听你和她为数不多的谈话内容。她有次和我说你看一本书哭的很伤心,说你被牢笼箍住说你逃不出来。我那时很慌张以及我没有察觉出来的心态,因为我发现我不知道怎么走近你,我知道你肯定会拒我千里。”给我润完唇,他又开始捏捏我的手指,躺了一个多月,总归不灵活。

  “后来我和你借书看,是想和你有点牵扯,我不想只当个普普通通的同学。来来往往两年,我每次看着你看过的书,回复你写的感想,我觉得我很快乐。以至于我每次进教室瞥见你在座位上我都不由自主的想笑,傻笑。我从你的感想中找到了你悲观的蛛丝马迹。可是你的家庭你不能自由选择,我那时希望你可以选择做自己,不被那些禁锢的快乐一点的你自己。在我逐渐看到点苗头的时候。你又开始拒绝我。”我知道他说的是高三那段时间,我那时痛定思痛逼自己逃避,原来他一直在试探,又被我无情拒绝。我心下一痛,为我们彼此的小心翼翼心痛。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是你家庭有什么变故。我也一度怀疑你是不是和我接触后讨厌我才躲着我。你又缩回了那个自己。我不敢再靠近,我害怕伤害到你。我总想想着到大学我们就有自己的时间去治愈去做自己。所以我当时准备了在最后一次毕业聚会上和你表明心意。可是,你没来,你从此就消失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所有人都和你失去了联系。”顾砚带着哭腔,眼眶微红,好像在极力忍耐什么呼之欲出的情感,我第一次见他这样,我心慌无比,急的掉下了眼泪,原来他也像我一样独自承受着。

  “你倒是比我情绪来的快”顾砚好像被我气笑了,用手指抹去我眼角的泪。手指的温度贴上脸颊,仿佛四季回春,温暖万物。

  “后来我智商回笼,去问了班主任你的学校。班主任说你家搬走了,但你志愿还是本城市的大学。谢天谢地你没有走远。我悄悄去过你的学校,但我知道我找不到你。那时候福至心灵,我知道缘分还未到。大四的时候偶然听说连续三年去佛山为人求符,定能心想所成。”我睁大了眼睛,他数的一件件一桩桩事情都与我有关,就连那平安符也都是为我求得吗?我不可置信,也许要说不敢相信,那么多年我没有在奢望。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怎么这么爱哭,小哭包”他叹了口气,擦了我的眼泪继续揉我的手。

  “后来我就和室友一起去了佛山,为你求了平安。我不记得那时有没有想别的,但我一心只希望你平安。如果可以,还希望见一见你,抱一抱你,说......我想你。我本来不太信这些,可是我想为你去试一试。毕业后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离开这座城市。所以我毕业后也回家工作了。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去见你。我不知道贸然出现你会不会吓跑。所以你在我家出现的时候我感觉好像在做梦。你昏迷的那几十天,我每天下班回家都心急如焚,我害怕哪天回家你就不在了。我看出来你身体不对劲,医院询问正好是我父亲他们救了你。我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积福,才正好让我家和你深深挂钩。这一切都正正好。”我太过于吃惊以至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震惊混杂着波澜壮阔的喜悦。

  “你醒来的时候我很紧张,我不敢正视你不敢开口说话,我承认我好怂。我不敢坐你旁边,可我想和你多待一会。我去了书房,打开电脑假装工作,其实我一直透过电脑屏幕在看你。看你观察我的相框照片,看你无聊时看看我敲键盘的手指,看到鲜活可爱的你就站在我身边,我内心惊涛骇浪。后来你困得站不稳,我只能假装工作结束带你去睡觉。但是把你带到卧室门口我就傻了,我害怕你如果进卧室我装不下去。还好你溜走了,万幸你溜走了。要不然第一天晚上见面我就会破防。”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我太沉浸在自我受伤的世界,没有看到他对我的流露出的情意。

  “瑾瑜,我从高中就喜欢你,现在我也许是爱也许比爱深。我不想错过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你。你愿意和我一起读书写信到老吗?”顾砚满脸紧张的看向我,我已经泣不成声无处诉说我这些年躲躲藏藏的弯弯绕绕,原来他一直在这里,我也一直很幸运。

  “愿意,顾砚,只是我一直不够勇敢,让我们兜兜转转很多年。我以后会更加勇敢,坚定地做自己不让你失望。谢谢你一直在。”

  顾砚,谢谢你一直在。我也会努力奔跑,我们要并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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